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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子风波之后，我联想那些年一连串的晦气事，我才意识到，那件事虽然在我自己内心早已过去，但却在一些外人那儿没有过去。它就像捏在一些人手上，随时可以置我于窘迫和失败境地的一个把柄，需要时就拿出来利用一下，损一损我。
吉义说，我们需要在适当的机会，适当的场合，做一些适当的解释。不然，一些别有用心的小人，在关键时候，还会拿那件事说事，这样对你太委曲、太不公平了。
怎么去说啊？下跪与精神病，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却在我们老吉家死死纠缠在了一起。如果我们用精神病解释下跪那件事，那件事是解释清楚了，但精神病的恶劣影响也就扩散开去了。那样的话，父亲今后的日子就惨了。我知道，几乎所有正常的人，都会对精神病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除了医院，除了医生，谁拿神精神病人怎么办？谁敢惹精神病人呀？法律还让他三分呢。现实中，很多精神病人之所以病情越来越严重，就是因为他们总是被正常人孤立。他们找不到一起玩的人，甚至找不到一起说话的人。因为，大多数正常人对待精神病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敬而远之。他们自然就成了孤独无助的一个特殊群体，常常在孤苦伶仃的煎熬之中加重病情。父亲的病虽然没那么严重，但医生说，父亲的头脑确实存在一些问题。医生还说，父亲必须保持精神状态的稳定，不能受到任何刺激，才能从他自己设置的牛角尖里钻出来。然而，如果父亲不是病人，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人，那他怎么会下跪自己的亲生儿子？除非儿子做了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事情。这种情形下，下跪与精神病虽不是不能解释的悖论，但却无法自圆其说，更无法两全其美。我知道，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让父亲受到刺激和伤害，不如让自己受点委屈吧。父亲老了，他经不起任何打击。
我把我的想法，对吉义和盘托出。那时，我看到吉义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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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病慢慢好起来，但母亲的身体却在那件事后一天天垮掉，原因就是笼罩在我头上的那团阴影，始终没有在母亲的心里散去。我反复对母亲说，那是父亲在神志糊涂时做出的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举动，根本不要放在心上。过去村里村外那些关于折寿的传说，那只是某种巧合，并没有任何的因果关系。但母亲对这件事的看法，不是我几句话就能改变。这是母亲心里的一个死结，我无法解开它。母亲恨透了父亲，永远也不肯原谅父亲。父母亲的关系，因此变得遭透了。在母亲看来，父亲是故意的。因为关于下跪的传说里，除了会让小辈折寿外，同时还能使下跪的人延寿。我说父亲不可能拿自己儿子的寿命为自己争取延寿的，父亲的心没那么坏。母亲说，他那么贪生怕死，说不定的。之前，父亲和母亲之间虽然也有磕磕绊绊，但相互还是信任的。但自从父亲做出那件事后，母亲就什么都不再相信父亲了。更让母亲忧心的是，隔壁村跪了儿媳的六婶，儿媳早死了，可她却像个妖精，一年一年就那么活着，九十多岁还没死去。六婶的活着，就像一块骨头，堵在母亲胸口里，常常让她喘不过气。
父亲病好之后，亲口向母亲作了无数的解释。但在母亲看来，父亲说的全是假的。母亲说，你变了，变得那么贪生怕死，谁能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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