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新节”很早就有之。文献记载,古代于孟秋之时,以新收获的五谷祭祀祖先,然后尝食新谷。《礼记·月令》:“孟秋之月,是月也,农乃登谷,天子尝新,先荐寝庙。”而在我的家乡南峰,也有这样的习俗,每年谷物丰收时,吃第一顿新谷米饭叫“尝新”,这既是一种吃新米的体验,也是对能吃上饭的美好生活追求。
“尝新”没有固定的日子,事先挑一个好日子,女人们用当年新收的谷子,碾上一些新米煮饭,不掺和旧米,提前做好“兴菜冻”(一种菜名),男人们则去田里捉鲤鱼。家里通常是伯父带着我去,到田埂上,打开田间出水的口子,慢慢放干稻田里的水,顺便把稻谷移至两边,以便捉鱼时不会水花四溅,约摸半小时,稻田中间便出现一条较深的水沟,田鲤鱼便自然而然地往水沟里游,此时就可以用“火笼壳”往有鱼的方向上套,不到一个小时,就捉了十几斤鱼,此时的伯父和我,裤子湿透,满脸泥巴,相视而笑,幸福不已。
到了“尝新”那天,桌上早早摆上自家种的蔬菜,中间生个炭火炉,上面放一锅“兴菜冻”和田鲤鱼,叫上亲戚和邻居,伯父说人多吃起来才热闹。大家围住在桌边,按老规律要先“下饭”,敬过天地祖宗,再等最年长的长辈尝了第一口后,大家才依次动筷“尝新”。吃了锅里的“兴菜冻”,越吃家族越兴旺;吃了锅里的田鲤鱼,表示今后年年有余。一大屋子人边吃边聊,似过年般热闹。
家乡不止有稻谷“尝新”,还有第一次种出来的蔬菜,如茄子、四季豆等都要尝新。为了把这一优良传统传下去,我带着孩子们到田地里,让他们采摘茄子、四季豆。到家里,让妻子烧好茄子、四季豆。吃饭前,我把茄子、四季豆先夹给父母吃,而后是自己和妻子,再让孩子们品尝,并告诉孩子们这就是“尝新”,要孝敬长辈,做事的人最辛苦,应该先由他们来品尝劳动的果实。在农村生活的那几年,我家一直保持着这种习俗。
而今到了县城,菜也不是自己种了,在超市每天都可以买到时兴的蔬菜,孩子们在单位忙碌着,村里人也越来越少,“尝新”只能在记忆中“常品常新悦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