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的位置 : 中国庆元网 > 庆元文艺 > 小说故事   正文
黑木耳
2015年10月12日 14:56   来源: 庆元文艺   作者: 王聿  

 

  父亲没有等到在乐曲中设想了好几遍的场景:黑压压的台下,掌声一次又一次打断父亲的激情介绍……父亲神采飞扬,双手不停在空中做着姿势……

  奶奶的电话惊扰了父亲的梦。

  父亲接了奶奶的电话,得知奶奶身体不舒服,胸闷得透不过气来。父亲听完电话就骑着那辆旧摩托驶向桃村。

  今年的季节似乎来早了,公路两边种植的桂花已探出半个雅净柔弱的脸庞,好像随时等着被散乱的风从翠绿的枝头扯走。

  父亲在驶出县城不久就出了车祸。父亲骑着摩托车在路与桥的丁字路口,为避让一辆突然向左转向的农用车,撞向了右侧的水泥桥墩。头盔被撞碎,扬起的碎片有好几块贴在桥墩上方黑黑的电子显示屏上,大大的显示屏上正亮着一行大大的字:“距离黑木耳节还有七天!”

  母亲接到电话赶到医院时,父亲躺在医院急救室的推床上。吴院长、胡副院长、还有好几个医生护士围在推床边。

  “赶快送市中心医院。”吴院长一见着母亲就急切地说,“救护车已准备到位。”

  母亲乱了方寸,几乎不敢看父亲的头部。父亲的头部损伤得已经辨不出模样。

  “就是王一刀碰到这样的伤者也可能回天无力。”几个护士伤恸地议论。“自刀削不得自柄”。母亲脑海中正突

  兀地涌出奶奶的那句谶语,手却被父亲冰凉的手突然握住。

  母亲知道了,那只已无半点气力的手是父亲想告诉她,不要送市医院,那样只会死在半路。

  父亲平静又无助地被平放着,等胡副院长处理好手脚上的那些外伤后,才慢慢松开了那只不能握紧母亲的手,安祥地融入到漆黑的地下。

  菌原县第二十九个黑木耳节如期举行,来自国内外的专家、学者、领导、记者三百多人济济一堂。

  他们在一本厚厚的《黑木耳与养生》的理论文汇的第三篇看到了一个打上黑框的名字——王一刀。

  这个春节天气很不好,阴沉沉的,天空中一直不厌其烦地飘着雨,雨落在毛竹上凝结成白簇簇的雾松,不少毛竹因不堪其重而不时翻倒,带出一坑坑黄黄的泥土。尤其是屋后那些被父亲灌有酒的毛竹,更是纷纷“嘭”“嘭”拦腰裂断,浓郁的酒味弥漫在桃村上空久久不散,桃村男女老少都闻到了那酒的奇香。老天好像只有以这种特有方式抚慰父亲在天之灵。

  这样桃花缤纷的季节,冷风胡乱地吹着,冷雨凌乱地落着,酒醇凝固在空中,极易让人想起忽明忽暗、忽白忽黑的光阴深处,一些心痛的事,一些熟悉的脸。母亲和我只能整天闭着门慵蜷在老家的火盆边,时有时无地和奶奶唠唠。奶奶不知怎的,总是唠起父亲小时候的光景。每每这时,隔着旺旺的火盆,我便看到泪花噙在母亲眼中,火红火红。

  这年春天母亲带着一小部分父亲,我带着油墨味的小说杂志,在奶奶的火盆边,我把小说递给母亲。母亲一口气读完小说后半响不语。

  “我们很难理解他的白与黑……”母亲自言自语。

  我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在大街上乱窜的疯子。“雪白的墙!”疯子冷不丁向路人喊上一句。

  离开奶奶家时,我和母亲特意把装有父亲的黑匣子安置在摆放爷爷灵位的右侧,让父亲的一部分同老家的亲人在一起。

  在奶奶家过完春节后,回到传媒大学,我借助学校的优势创建了一个“找回父爱”QQ群。不到一个月,就有超过万人加入。

  “看到那些面庞黝黑的人,我便忍不住叫他父亲……,读王聿小说《黑木耳》而叹。”

  一天晚上我在寝室,正同室友们一起剪缉一部反映医患关系的微电影。打开的电脑上,一名叫山林蛙的群友跳出一段话。

  山林蛙的情绪立马注入我的内心,像猛吸入一口浓烟,由内到外呛得够损。

  父亲去逝后的日子,看到大街小巷人流中光亮的后脑勺,总觉得是父亲随大流地走来……,因耐不住对父亲的刻骨思恋,趁母亲不在家,我打开了封存在母亲床底下的箱子,偷看了父亲的日记。父亲从爷爷去逝的那天开始记日记,一共33本。父亲的日记中还夹着一张自画素描像:一身白大卦,白色帽子下只有一个倔昂的头颅轮廓,没有五官,四周漆黑……

  “这篇小说完全是按父亲的日记整理而成的,感谢网友们的垂读……”我忍不住将这些文字匆匆打进群里。

(编辑: 陈沛沛 ) 
©庆元文艺网
主办:庆元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协办:庆元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