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第一”翻开了庆元新的历史篇章

　　白柘洋一带是庆元最早的一片红土地。与庆元毗邻的闽东地区早在1926年就开始有了共产党组织。闽东党组织和红军认识到“大刀会是一把刀，敌拿杀我，我拿杀敌。”于是派政工人员做大刀会的统战工作。红带会是大刀会中的一支，曾一度参加或支持帮助革命。1932年10月，中共寿宁县特别支部成立后，为把庆元开辟成闽东革命游击区的一个组成部分，决定率先打通寿宁通往庆元的必经之路，包围攻打被反动民团占领的西坑底(现寿宁县坑底)。寿宁游击队长叶藩、副队长张立贵率领闽浙边的红带会会员4000多人，向西坑底发起两天多的猛烈攻击，战斗异常激烈，一度形成对峙。最后，国民党军八十四师师长陈式正部6个连驰援反动民团，红带会终因弹药不足、指挥失当、保障不到位，以失败而告终。红带会伤亡300多人，其中就有不少是白柘洋及其附近的官塘、荷洋等村的群众。这次战斗引起了寿宁、庆元及其浙闽周边的强烈震动，揭开了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寿(宁)庆(元)景(宁)边农民武装革命的序幕，这也是可以查到的白柘洋一带群众参加革命斗争的最早记录。

　　白柘洋是闽东的近邻，深受闽东革命的影响。闽东党组织在寿宁建立苏维埃政府，组织农民暴动，攻打反动民团，打土豪、开仓济粮这些事，白柘洋一带的群众早有所闻。1933年9月，张立贵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年的秋天，他以探亲为名，到官塘一带秘密活动。他的母舅吴先模听了外甥张立贵的宣讲，当即表示赞同和支持。接着，张立贵到白柘洋村岳父吴先熙家，向群众宣讲道理，动员群众勇敢地参加革命。

　　张立贵回到寿宁将庆元白柘洋一带开展工作情况向上级党组织进行汇报，得到了组织的肯定和赞许。同年11月，张立贵带领寿宁党员陈庆重再次到白柘洋村，与胡正理、吴先振等商量成立村苏维埃政权相关事宜。他们召集全村各户开会，动员全村群众积极参加革命，开展游击战争。会上，当众推选胡正理、吴先振、吴先锦、吴志瑞、吴先春、吴先蕃、吴先端等7人组成村苏维埃政府，并进行了分工。胡正理任村苏维埃政府主席，对外称村长，吴先振为交通委员，吴先锦为军事委员，吴先端为粮食委员，其他委员分别负责情报、经济、生产各项工作。村苏维埃政府对外称“七部委”，直属寿宁县苏维埃领导。白柘洋村苏维埃政府是庆元县第一个村级革命政权，标志着中国共产党在庆元播下了革命种子。

　　1934年8月，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转战到闽东，推动了闽东苏区武装力量的显著发展。9月底，在宁德县支提寺成立了“中国工农红军闽东独立师，师长冯品泰、政委叶飞、副师长赖金彪，独立师下辖3个团，此后各县相继建立了县独立营。为扩大闽东苏区党组织和红军的工作，迅速把力量向闽东毗邻的庆元东部地区扩展。至1934年底，闽东已建立寿宁等7个县苏维埃政府，红色区域范围达250平方公里。此后，苏区工作已深入闽浙边广大地区，在庆元相继建立了白柘洋、官塘、左溪、张村等30多个区乡村苏维埃政权，游击武装发展至200多人枪。闽东党组织借助红军先遣队途经庆元的影响，随后选派寿宁游击队的共产党员张立贵、陈庆重到与寿宁交界的庆元东部地区开展党的秘密活动。1934年12月，张立贵、陈庆重到白柘洋村秘密召集党员会议，决定建立中共白柘洋支部，胡正理任书记，隶属中共福(安)寿(宁)县委领导。这就是庆元县境内建立的第一个党支部。同时，建立白柘洋秘密交通站，与寿宁的地洋、甲坑构成一条红色秘密交通线。从此，红色火种就传递、漫延到浙西南尤其是庆元广大地区。

　　挺进师活动地及其第四纵队收拢结集组建地

　　挺进师进入浙江不久就在庆元东部一带活动。1935年4月13日，挺进师在景宁与庆元交界处的驮洋遭到浙保一团李秀部的截击，敌人凭借制高点对红军进行猛烈攻击，红军进行强有力的反击，很快摧毁了敌人的重机枪阵地，并主动撤出战斗。这是挺进师入浙后首次较大规模的战斗。随后，红军分成两路进入庆元县官塘乡：一路经横杭到官塘，另一路过黄山头村至官塘村会合。官塘村为嵩塘乡驻地，在闽东特委领导下，白柘洋、官塘早已建立乡村苏维埃政权和党组织，属闽东苏区。挺进师为了甩掉保安部队的跟踪，行军迅速，到官塘已是深夜，稍事休息于次日凌晨时分折回景宁葛家村，所以没有与白柘洋、官塘党组织沟通联系。随后，挺进师又辗转到寿宁。

　　为了阻止挺进师与闽东红军的会合，1935年4月中旬，国民党闽东当局下令福建保安部队、新十师所属各部向浙闽边的寿宁推进，于寿宁托溪、溪底至浙江的庆元南阳一带设防。挺进师取得庆(元)景(宁)泰(顺)边的沙湾、上街、百丈口等战斗的胜利后，于4月20日转战至寿宁县坑底乡的上东、林山村一带。其一部在坑底乡的上村村宿营，突遭福建保安第二团马洪琛部夜间偷袭，红军电话机、电线等通讯器材全部丢失，政治特派员姚阿宝失踪。从上村村的地形现场发现：红军在村口修建过战壕，以防闽保方面的偷袭和进攻；而与上村邻近的几个村群众既会讲闽东话，也会讲庆元、景宁一带的话。因此，撤退的时候很自然地往相邻的浙闽边的庆元一侧转移。红军经过一天多时间，才在白柘洋、官塘一带收拢被打散的指战员。挺进师为加强部队管理，提高战斗力，决定：以收拢的通讯人员和机枪排为基础，组建第四支队(后改为第四纵队)，王裔山任支(纵)队长，李凡林任政治委员。后来，第四纵队下辖第十、十二两个支队。第十支队领导人不详，第十二支队长陈德来。4月22日，挺进师摆脱了追兵，集合队伍，前往庆元的百山祖斋郎地区。

　　第四纵队从组建到当年10月份转移到闽北地区为止，前后5个多月，大部分时间在庆元东部一带活动，并与当地的群众建立了深厚的鱼水之情。他们一面与围追堵截的敌人展开游击战，一面继续组织发动群众，他们的足迹遍及庆元全县56个乡镇中的40多个乡镇，赢得了广大群众的信任和支持，为了区别闽东红军，他们被庆元东部地区的群众亲切地称为“江西红军”。

　　1935年9月挺进师南撤后，第四纵队奉命从龙(泉)遂(昌)松(阳)边境返回庆元一带活动，承担打通与闽东特委、红军联系的任务。挺进师与闽东红军独立师在寿宁郑家坑第一次会师前的一个月，闽东党的负责人之一的范式人就接到在白柘洋一带活动的闽东红军游击队政委叶藩的报告，说挺进师已到浙江庆元一带。范式人立即带一部分游击队去找挺进师，赶到闽浙边境的白柘洋一带，挺进师已走了，没有联系上。但是，通过白柘洋等庆元东部的红色交通站，使挺进师与闽东党组织、红军独立师相互之间有了更多的了解和更多的信息，为两支红军部队日后的会师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闽东党组织和红军独立师的重要活动地

　　在挺进师创建浙西南根据地期间，中共闽东特委向寿(宁)庆(元)景(宁)边界地区开辟工作，发展党组织。此时，闽东特委叶飞任书记、阮英平任组织部长、范式人任宣传部长。1935年夏初，根据闽东特委关于“波浪式地向外发展新区”的指示，范式人带着叶藩游击队到寿(宁)景(宁)庆(元)边活动。

　　闽东特委在白柘洋等地建立区委和苏维埃。他们在工作中采取部队行动与地下工作相结合方法进行，地方干部随游击队到村，首先找贫雇农谈话，培养骨干，发展党员，建立支部、区委，成立游击队，再由这些新成立的党组织和游击队向外发展，建立小块根据地。1935年下半年，建立中共寿(宁)庆(元)景(宁)县委，书记范振辉，委员叶藩，辖包括庆元的官塘、白柘洋2个区在内的6个区委。其中庆元属地的中共官塘区委，陈庆重任书记；中共白柘洋区委，张立贵任书记。在中共寿景庆县委成立的同时，建立寿泰景庆县苏维埃政府，叶藩任主席，辖庆元的官塘、南阳等4个区苏维埃政府，官塘区苏维埃政府主席由陈庆重兼任，官塘乡苏维埃政府主席吴先模。同时，在原福寿游击第七支队基础上，整编成立寿景庆县游击大队，叶藩任大队长，张立贵任副大队长。叶藩从开始十几条枪发展到五六十条枪，队伍扩大的同时，游击区也在不断扩大。

　　1935年8月，闽东特委决定红军独立师政委叶飞兼任师长。1936年2月14日，中共浙闽边临时省委书记、挺进师政委刘英给闽东特委和红军独立师主要负责人叶飞的信中指出：“庆景寿泰间的工作非常重要，而且是我们不久将来之作战基础，因此特委(闽东)应调选最得力、最耐烦而具有最艰苦的，而又忠实于苏维埃事业的同志，到这些地区去工作。”3月7日，闽东特委宣传部长、闽东红军独立师政治部主任范式人，率闽东红军独立师200多人，攻克与官塘相邻的嵩岗(现黄岗村)乡公所。5月，范式人率闽东红军在炉方乡芳村(现龙溪乡)活动，遭敌福建保安团追剿，红军奋起反击，重创敌军。11月13日，范式人率闽东红军独立师二纵队到官塘村，与第二天到官塘的叶藩率领的中共寿景庆县委游击队会合，两支部队共300多人枪。他们商议决定，重新将庆元东部划分为官塘、竹坪、南阳、荷地等4个区，建立区委和苏维埃政权，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争，扩大根据地。12月10日，县委游击队400余人到官塘，在区委书记陈庆重、委员陈方茂配合下，分兵到横坑、荷洋、白柘洋等地，召集赤贫农民开会，宣传党的主张，发动群众参军参战，并向土豪富户筹款。

　　闽东特委机关曾转移到浙闽边一带，一方面打土豪、一方面筹财政，白柘洋成为闽东党组织和红军独立师的休整地。1937年1月，范式人率闽东红军独立师一部在江根山林岘遇敌，在交通员掩护下，转移到白柘洋隐蔽。3月，敌人在浙闽边驻军剧增，上地洋驻扎了保安团6个连的兵力，敌人想夹击叶飞、范式人养伤养病的榅当洋一带。清明前夕，敌人200多人到达离榅当洋仅5里地的浩溪村。第二天清晨，得到地下交通员陈必和的报告，闽东独立师急速打点行装，撤离榅当洋，经过吴家畲村，脱离险境后，跳出敌人包围，转移到白柘洋休整。等到陈挺、叶藩队伍会齐后，经政和前往屏南、宁德苏区。

　　1937年4月，在敌人重兵“围剿”下，闽东党组织辖下的庆元东部革命形势严峻，官塘区委书记陈庆重遇难。为了扭转被动局面，闽东特委决定在原寿景庆县委的基础上，建立寿泰景庆中心县委，范振辉任书记，叶藩任中心县委委员，下辖寿宁的含溪、上北和庆元的官塘、白柘洋4个区委，继续领导寿泰景庆地区革命的恢复和发展工作。范振辉、叶藩整顿了原寿景庆游击大队，并扩编为寿泰景庆独立营，叶藩任营长，张立贵任副营长。不久，又扩编为寿泰景庆中心县委游击队。这支队伍活动在寿政景庆地区，使敌人如刃扎背，坐立不安。这一地区的革命力量是闽东延伸发展起来的，是当时闽浙边仅余下的唯一一块根据地。

　　1957年1月，福建省福安专员公署副专员许威(曾任福寿游击队司令员)说：“白柘洋当时建立过贫农团，有我们的交通站，叶飞、阮英平、范式人等领导者曾来过这里。”当年，在闽东党组织、红军独立师及其游击队的努力下，在庆元县境内先后建立了白柘洋、官塘、荷洋、黄岗、左溪、枧头、湖边洋、后洋、上店等二三十个地下红色交通站，为浙闽边开辟革命游击根据地、开展游击战争创造了有利条件。当时一般的交通站只有交通员三五人，而白柘洋交通站有名有姓者达15人之多，其中有女交通员3人。这里是人数最多的交通站，也是当时工作最繁忙、革命贡献最大、付出牺牲最多的交通站之一。

　　白柘洋人民为革命做出很大牺牲

　　自1935年8月至1937年4月，在反对国民党的两次“清剿”斗争期间，白柘洋党组织和人民群众为革命做出很大贡献，有多名当地党组织和苏维埃政府领导牺牲，还有许多党员和群众为革命献出生命。

　　国民党军队得知闽东党组织和红军在白柘洋一带活动后，即调动国民党福建省保安部队和五十六师于1936年1月向白柘洋、官塘苏区进攻。敌人大肆逮捕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仅从白柘洋村就抓走42人押到官塘审讯。此时，闽东寿景庆游击队叶藩部就隐蔽在白柘洋周围的深山老林里。游击队平时住宿都是由白柘洋“七部委”的交通员吴先锦安排，米、菜由事务长吴蕃、吴先杰负责提供，吴先瑞派人送信联络，吴先治用祖传草药为红军伤员治伤、治病。红军的隐蔽处白柘洋村的人都知道，可是谁也没有向敌人透露半点风声。为了革命事业，官塘乡苏维埃政府主席吴先模宁死保守红军秘密，被杀害于官塘村桥头坪。

　　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白柘洋村党支部书记、村苏维埃政府主席胡正理勇敢地挺身而出，坚定地对敌人说：“我是保长，白柘洋的一切由我承担，与其他群众无关，你们把他们放掉！”第二天，胡正理和给红军筹米筹菜的吴先杰、为红军伤员治病的吴先治3人被敌人枪杀在白柘洋村。“七部委”成员吴先登、吴先振、吴先锦被押往庆元严刑拷打，其中吴先振、吴先登不久死于狱中。

　　白柘洋党员群众为闽东党组织和红军独立师休整提供保障，还为伤员、病员进行治疗。1936年2月8日，挺进师和闽东独立师200余人枪，从现属左溪的岱上村到茶园村，与尾追之敌166旅所部发生战斗，红军牺牲2人、伤1人。当地村民帮助红军抬伤员、挑物资，送至10里外的桥头村，再由桥头村交通员转送至白柘洋一带休整、疗伤。1936年5月，在攻克嵩岗乡公所时，范式人左手负重伤，他和其他红军伤员被安置到白柘洋村养伤。村交通员帮助选择安全地方，搭草寮，采集草药，为范式人疗伤。

　　白柘洋党员群众为闽东党组织和红军独立师作掩护，并提供物资。1936年7月后，国民党福建方面就紧盯闽东寿景庆游击队不放，叶藩将游击队主力转移到白柘洋隐蔽。他们在白柘洋村后山上安全度过10多个月，主要依靠当地村民的帮助。村民吴先全在自家旁边山岗上掘出一个地洞，里面可以铺两张床。晚上，吴先全儿子吴志定陪游击队员睡，为他们放哨送信。游击队分散在山头、岙后、内后际头、外后际头、山鸡埘村的各处山棚和山洞里。吴志定的婶婶负责游击队家属的生活，桥头岗和灯盏窟山棚给游击队家属住。粮食主要靠吴先阎和吴先灵两家提供，蔬菜从群众中筹集，定期分送。后来，闽东特委成员、军政委员会副主席范式人率肃反队40多人从福寿地区撤退到白柘洋，在后柘头村山上隐蔽了40多天。在当地交通站安排下，村民吴先枨、陈孔梅夫妇捐出搭山棚的杉木皮和烧饭的铁锅。

　　白柘洋当地党员群众为革命付出惨重代价。官塘区委书记陈庆重、福寿游击队司令员许威等人先后都也到此隐蔽过。白柘洋交通站也因此遭到国民党反动派的多次偷袭和破坏。1937年3月，国民党官塘乡自卫队长吴金铎带领自卫队袭击白柘洋区委，区委书记张立贵跳窗脱险，红军分队长陈国瑜和女交通员张正花被杀害。张已怀7个月的身孕，人虽被杀死，还见其下腹部胎儿仍在蠕动，其状惨不忍睹。吴金铎下令砍下陈国瑜、张正花头颅去邀功领赏。白柘洋村再次遭洗劫，临走时敌人放火烧了村四周大片森林。不久，闽东红军领导人之一、白柘洋区委书记、村民的好女婿张立贵及其长子被国民党寿宁当局抓走，父子惨遭“点天灯”酷刑，壮烈牺牲。

　　后来曾任邮电部党组书记的范式人回忆起白柘洋工作战斗历程后说：“这一带人民对革命贡献确实很大……有交通员给我们当耳目，我们就能耳聪目明，没有他们掩护，我们就难立足。”

　　综上所述，庆元东部地区建立了庆元第一个红色政权、第一个中共党组织，是庆元革命的策源地、初始地；是闽东红军独立师重要的活动地、隐蔽地、疗伤地、物资供给地；是红军挺进师活动地及第四纵队收拢结集组建地；是寿(宁)景(宁)庆(元)县委重要交通站、活动地及辖下的区委驻地。可以这样说：因为有了像白柘洋一样的庆元东部“红色驿站”及其富有特色的革命斗争历程，从而拓展了浙西南革命历史的空间，也进一步丰富了浙西南革命精神的内涵。

　　(作者系市档案局原副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