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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雨季(外一篇)
2018年09月13日 10:03  来源:庆元文艺  作者:胡妮 

  岛上这淅沥绵长的雨季终是过去了,积攒了一个月的潮气,终于可以在这时隐时现的阳光中蒸发。而待到太阳发毒时,终日躲在空调房里,又越发想念淋淋漓漓的雨滴了。

  人总是这般反复,如岛上的雨,时而细缓,时而瓢泼,怕是自己也无法预知下一秒的变化,只是单纯地报以期待。从单位回宿舍的一段路,鲜有路人,空旷的天地间,唯有雨恣意。天上的水与内海的水,天上的云与山间的雾霭,将自然的鬼斧神工和人类的精雕细琢合二为一。在这样浑然天成的雨景中行走,雨伞也是多余。在走入雨中的一刹,我将周国平所言“女人即是自然”理解得通透,雨也是感性的,如女人一般,具体而混沌,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归属感。也不管不顾衣裙湿透或风寒感冒了,让我在这弥足珍贵的精神家园里,四处走走吧。

  在雨中走走吧,在雨中看看吧,斜织密布的雨网中,是否还能望清来时的路,在路的那一头,是否还有我魂牵梦萦的青斗笠、绿蓑衣?想必是没有了。现代商品化的触角延伸至中国每个角落,纵是我那重重青山叠绕的小村庄也无可避免。那里的雨,一开始是真正沾衣欲湿的杏花雨,上山下地的农人是无需穿蓑戴笠的,隐入空而迷幻的雨气中,照料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到了五六月份,便是沙沙作响的雨针,活泼又温柔。“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顶尖而盘圆的斗笠,像强悍而质朴的村民,受岁月风雨的洗礼,褪去的只有青涩,凝练的是泛白的沉稳;厚重的蓑衣,犹如铜墙铁壁,任外界纷扰侵蚀,也能保证内里始终干净纯洁如初。有这两样宝贝,斜风细雨里的确是不须归的。

  小暑一过,屋顶的瓦片在阵雨的挞打下,从奏鸣曲到小夜曲,欢快地忙碌着,一下把晌午奏成黄昏。这样的雨只适合在屋内隔着玻璃倾听,不便惊扰。此时的村庄安静得唯有雨声和黑瓦土墙在灰云里沉重的呼吸声。雨水在瓦槽里聚成或细或粗的水流,沿着屋檐潺潺而下,汇入屋前路旁的水沟里。平日里静声不语的沟渠,此刻也洋溢起奔流入海的气势。不消几刻钟,雨便歇了。窗明几净,透亮的光线和略带土腥味的空气肆无忌惮地在房间里弥漫,鸟叫声、欢笑声、吆喝声、拉家长声,又回到了这片土地上,俨然一派生机盎然之景。而如今,这些声音却已多年未闻。

  在杭州求学时,居于25层高楼处,任地面雨大风疾,坐在窗台上,也只能在寂静声里看到一片灰蒙蒙。高低密布的建筑,将雨切割得残碎,美感是没有了,每次出门必打伞,生怕被雨淋湿一点点,仿佛那亦会打湿我无处归属的心。

  列维说,人是把家园带在自己身边流浪的。如今故园只留一叠记忆,我可否将它卸下,停驻在这无须打伞的岛雨里?不再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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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陈沛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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