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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木耳
2015年10月12日 14:56   来源: 庆元文艺   作者: 王聿  

 

  爷爷不小心滑入洞穴。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昨夜一场倾盆大雨,小溪的水明显地暴涨了,裹挟着黄泥从门前哄哄而过。爷爷拿着钩刀一早出门,到远山去钩松脂。放暑假的父亲稍稍起得迟一点,像往常一样,吃过早午饭,也拿着钩刀上山给爷爷送午饭,下午准备和爷爷一起沿着蜿蜒山径,把一株松树一株松树上的“V”痕又一次钩脂。

  父亲像前几次一样,在省际交界处的远山上一株粗大的老松树下等爷爷吃午饭。

  密林中不时有鸟鸣声传来,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越发动听而富有生命。太阳从头顶直压下来,父亲热得直冒汗。

  爷爷怎么还不来呢?父亲有点害怕。正在这时,一声炸雷在空中震响,伴着雷声,父亲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惨叫。不一会儿,雷声大作,狂风从树梢狠狠割过,发出阵阵呼呼声,雨点由疏而密,由远而近。又一场暴雨,密林中一下暗了下来。

  父亲害怕地蜷蹲在地上,用弓着的身躯捂着爷爷的午饭,生怕被大雨淋湿。过午了,爷爷一定很饿了。

  父亲傍晚才回到家,父亲估计爷爷因为大雨回家了。爷爷没有回家,直到天黑。一家人慌成一团,盼着爷爷在漆黑的雨夜里随时闯进门来。

  第二天一大早,奶奶叫上十来个村里人开始上山搜寻爷爷。村民都说昨天的那声响雷真邪乎,好象是人的哀喊。

  爷爷在傍晚时分才被找到。村里人都认为可能山洪暴发,被洪水冲走了,找不到了。父亲坚持要找。父亲想起雷声中的那声惨叫,固执地认为一定是爷爷在那一刹时碰到了不测。在搜寻爷爷那天,父亲发现桃村周围的古墓,不少被盗了,垂直打挖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黑洞。父亲心中泛起阵阵凉意,同时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不出所料,爷爷在山坡下一口被打挖出五六米的洞中被父亲领着的几个村民找到。从洞中救出爷爷时,爷爷已奄奄一息,头部严重碰伤,肿得很大。村里人用拖拉机将爷爷拉到县医院。

  “该死的盗墓贼。”村民异口同声地骂了一句。

  父亲就是从在黑洞中找到爷爷那晚开始,时常做着一个内容大致相同的梦。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悬浮着爷爷浓黑的头发,父亲怎么都拉不起爷爷那一沉一浮的头,只好拼命往黑洞里填石头……,梦中捡来各种大小不一的石头填洞。后来,父亲隔三差五做着捡石头的梦,捡起各种大小不一的纯白玉石,玉石通体透亮。

  父亲在菌原县的医术越传越好,父亲也越来越忙。父亲对于白色的迷思的时间越来越少。

  一个初夏的下午,阳光跳过窗外一株高

  大的山枣树枝,斜斜破窗而入,俏皮地在父亲的办公桌上闪耀。父亲闭着眼睛,正在自己构想的白色王国中翱翔……

  “请问王医生在吗?”一个脆脆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似一朵白云在父亲的耳朵上亲了一下。

  父亲慢慢睁开双眼,眼前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雪白连衣裙的姑娘。

  父亲以为还在自己的白色梦中,又准备闭上双眼。

  “王医生,请帮我妈看下病。”声音还是弱弱的。

  父亲顿时醒了,父亲要面对今天的第九个病人了。

  父亲大至了解了病情后问。

  “几岁了?”

  “四十七。”

  “没问你妈,问你。”

  “我?……哦。十九。”

  “在哪工作?”

  “在街道做妇联主席。”

  “没问你妈,问你。”

  “我?……哦,我师范刚毕业。”

  “叫什么?”

  “叫吴英花。”

  “没问你妈,问你。”

  “我?……哦,叫雪儿。”

  父亲是被雪儿的一身雪白吸引的。

  “睁眼一看到你母亲,我的心就被勾走了。”其时父亲左手拿起小酒杯轻轻呷了一口白酒,右手夹着一块走油肉塞进嘴巴嚼着。饭桌上,母亲柔和的目光在白炽灯下便有了一种山雾的洁净,柔柔落在父亲有点流油的嘴唇上。

(编辑: 陈沛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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