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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岩老街(外一篇)
2012年08月01日 17:13   来源: 中国庆元网   作者: 姚云燕  

  他的人生

  他原本是个少爷的命。

  他的祖父,在当地做秀才。告老还乡后,就在老家置办了田地、房产,家中家境殷实、人丁旺盛。

  祖父过早病逝,祖母一个妇道人家,不识字,失去了顶梁柱,家里突然没了依靠,两个儿子尚小,只得把几个大些的女儿们都嫁了出去,靠收些地租和房租度日,一个人苦苦支撑着家业。到了父亲这一辈,家道开始中落,父亲失去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十三岁就开始给人代写书信、诉状为生。

  父亲饱读诗书,然后从教,娶了同样不识字、但体格强壮的乡下姑娘——也就是他的母亲。那时候还是个姑娘家的母亲,陪她娘送兄长进城当兵,就借住在父亲家。几天相处,祖母看中了这个乡下姑娘的勤劳、稳重和踏实,是内外理家的一把好手。姑娘正值妙龄,祖母就请了媒婆去说媒,并干脆的下了聘礼,热热闹闹的把姑娘娶进了门。

  母亲过门后,果然不负祖母厚望,干起粗、细活轻车熟路、而且懂得及时收、放租,把一个失去主心骨的家,料理的井井有条。

  他出生后,家里看到是个男孩,祖母喜上眉梢,认为家里要时来运转了。

  世事多变,如果不是那场浩劫,他的青春与生命,应该是坐在刻着雕花木窗的堂屋里,悠闲的拉着他的二胡,读一点诗书,幸福地度过他的少爷时光。

  那场浩劫,他家房产被没收的没收,变卖的变卖,连母亲结婚戴的凤冠霞陂、金银首饰,都变卖饴尽,换成了银元或粮食。到了他五六岁时,万贯家财,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了老街的一间铺面和里边一间能供几个人口居住的祖屋。

  这个时候,祖母也去世了!

  他的父亲,为人太过耿直,言语滔滔不绝,得罪了不少人,然后稀里糊涂的加入了国民党,紧接着国民党失势,他胡里胡涂的就被打成了反革命,人生从此改写,他被发派去了黑龙江农场改造。他先去,不识字的老婆拖着九岁的孩子北上几千里,一路问询,路上,自己不舍得吃一口饱饭,喂饱了儿子,自己就着一碗面汤和几个干饼就凑合一顿,辗转几天几夜,才到黑龙江。从此安家落户,之后生了一个小女儿。

  北方的冬天是寒冷的,北方的土地却是广阔而肥沃的!

  屋内睡着热炕,屋外却零下二三十度。夜里不能出门,一出门,呼出的热气就瞬间结成了冰。南方来的许多人都不适应北方的气候,不堪严寒,有的被冻死了,有的被冻得落下了病根。而他的母亲,充分展示了一个农村妇女强壮的身体底子,以及她的勤快和持家有方,一来之后,购置房屋,添置牲口,靠着肥沃的土地,辛勤劳作,把这个家管理的跟南方的家一样,井井有条。

  天灾人祸没有办法改变,历史浩劫无从扭转!但母亲,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在这个与南方截然不同的地方,用她的勤劳与能干,一点一滴的改变着一家人的生活,在当地,依然过上了节俭富余的日子。

  一晃,这种生活,就过去了整整十五年。

  儿子爱骑马,而且长的牛高马大、肤色白净,也是干农活的好把式。

  都说叶落归根,他的父亲不愿自己的一生就淹没在了这个荒凉的地方,一辈子再回不到南方,更不忍儿子重蹈覆辙,把生命永久的种植在这个寒冷的北方。北方虽好,土地肥沃,在这也有了自己的房屋、自己的田地、自己的牲口,然而背井离乡的思乡之情,让他觉得应该让儿子回南方去娶妻生子。

(编辑: 郑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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