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豹隐洞书院
2022年08月05日 15:21来源:庆元网 作者:吴宗祥

  豹隐洞书院是大济进士的摇篮,从宋仁宗天圣二年到宋理宗宝祐四年的两百多年间,共培养二十六名进士。时至今日,我们还能从历史的深处看到其直冲牛斗的文华之光,但豹隐洞书院却只是在历史的烟云中神奇而神秘地存在着。《庆元县志》之简略,《大济吴氏族谱》之隐晦,使得豹隐洞书院更加扑朔迷离。

  为了解开这个迷底,我们先从《大济吴氏族谱》中有一篇肇基始祖吴崇煦的孙子吴畀为其写的《行状》探寻蛛丝马迹,有关的内容节录如下:

  公力学之余,仍治家事,散敛之际,未尝欺抑,随所多寡,必有所予。年三十,慨然叹曰:“与其因于末俗,曷若自休于山林,与其溺于货利,曷若存心于为善”。遂于竹坑庄名其地曰“豹隐洞”,构亭阁凿池沼,道衣杖履,逍遥其间,今亭沼故迹、竹林松径依然,尚存侄格,非所居是也。公四子皆俾就学,时温、处间,居人不尚文教,惟乡与建安迩,闽中数号多士,凡游学之人,有学优望重堪为师友者,则延于此楼,俾子弟相从,今此楼尚在妙观之左,先妣每道其详,谓其为妇时所亲见,尝执宾客馐膳事。

  这篇《行状》是吴畀告老还乡后,担心先人芳泽寂寂而记录下其行踪,根据相关资料可知,撰写的时间大约是在宋徽宗时期,距吴崇煦创办豹隐洞书院已一百多年。宋人崇道学,吴崇煦也不例外,从其《行状》可知,吴崇煦在三十岁正值壮年的时候,便想隐居山林,潜心修身,笔墨自娱,于是把山中精舍“竹坑庄”改名豹隐洞,正如文中所述“构亭阁凿池沼,道衣杖履,逍遥其间”,并且让他的四个儿子和吴家子弟在此读书。吴崇煦认为,当时的温州、处州学风不是很好,幸好家乡松源与福建建瓯比较近,并且闽中有很多有学问的人,凡是“有学优望重堪为师友者”,都请到豹隐洞书院,或交为文友,或为子弟授业。这座豹隐洞书院在妙观的左边,吴畀还特别交代了他母亲年轻时,曾亲自掌管书院宾客的伙食,可见,豹隐洞书院是有相当规模的。

  仅凭上面的文字,似乎也难以确定豹隐洞书院的真实所在,有的文史爱好者看到“竹坑庄”三个字,认为是在石龙山下今之竹坑村。根据《庆元县地名志》记载,竹坑村明代之前叫兴贤坊,清代全村搬到城内居住,上世纪八十年代重建,因竹坑溪而名,因此,竹坑村是八十年代才有的。况且,吴氏家族经松源、小济,直到吴崇煦肇基大济,再回到石龙山下“逍遥其间”,不合情理,故不会是今之竹坑村。

  清光绪版《庆元县志.艺文》,收录的清代吴江《回龙山》诗有“洗耳泉边窥豹隐,停仙石畔喜龙回”之句,确切地点明了豹隐洞书院在大济后山回龙山的洗耳泉边上。吴崇煦有意“自休于山林”,明清之际,大济回龙山尚存很多高大老松,如清代季灴《松源山》这样描写大济西面松源山:“虬松老岁月,不辨秦汉昔,古柯疑化石,干霄云影碧。”吴江的《回龙山》诗有“透竹斜阳映上台”、周贞一《回龙山》有“嫩竹迎人绿”等等,可见,古代回龙山上茂林修竹,掩映其间,与吴畀《行状》中所述“竹林松径依然”相吻合,并且从古代诗文可知,胜隐庵至少在明代就存在,与豹隐洞书院在“妙观”之左相吻合,说明当时就有一个寺庙。更值得关注的是,回龙山在明清时期是重要的风景区,文人雅士多有题咏,是最合适办书院的。

  综上所述,我们应该采信《庆元县志》收录清代吴江《回龙山》诗,豹隐洞书院就在大济回龙山洗耳泉边。那么,豹隐洞书院在传承松源文脉有什么影响呢?

  我们先来看豹隐洞的深刻寓意。“豹隐”典出《列女传》,原文“妾闻南山有玄豹,雾雨七日而不下食者,何也?欲以泽其毛而成文章也。故藏而远害。犬彘不择食以肥其身,坐而须死耳。”意思是:南山有一种黑色的豹,可以在连续七天的雾雨天气里不吃东西而为了长出身上的花纹,使自己的皮毛更加光鲜亮丽,以躲避天敌。而猪狗贪不择食,使得自己越来越肥胖,这样离被宰杀就不远了。后人就以“豹隐”比喻隐居伏处,爱惜其身。告诫子孙要修身养德,趋利避害。故此“吴氏世隐不仕”,直到国家安定了,才通过科举为国效力。

  由于吴崇煦认为温州、处州的学风不好,他着意招引闽中才俊之士到豹隐洞书院教书,可见松源受闽学的影响是很深远的。到了吴畀的子侄辈,也就是吴彦明、吴彦申及外甥李纲等,由于闽派理学的开山鼻祖龟山先生杨时与李夔(李纲父)的特殊交情,故请杨时在豹隐洞书院教导李纲读书,吴畀告老还乡后,也说豹隐洞书院“尚存侄格,非所居是也”,就是说当时侄子们还在教学。由此看来,宋时松源是闽派理学的传播地和萌发地,这也就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大济能出这么多进士。这是个很多人关注的问题,我分析与“元祐党争”有关,宋哲宗元祐年间,以司马光为代表的旧党战胜以王安石为代表的新党,废除新法,司马光在汴京设置会所,高规格接待“北宋五子”的邵雍、程颐,使理学成为主流意识形态的官方哲学,既然南宋“庆元党禁”稍涉义理的考生都不预录取,那么元祐之后,推崇理学为主流意识形态,必然理学渊深的考生优先录取。上文说过,庆元学子大多有杨时的学术渊源,也是程颐的徒子徒孙,自然会优先录取。

  我们相信,由于豹隐洞书院在士林中的影响力,两宋时期松源的一众名士,悉数出其门下,包括释褐状元刘知新、南宋侍郎胡紘等,她犹如一盏明灯,蓬山路远,照耀着读书人一路前行。

    (编辑:范丹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