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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喜的幸福生活
2019年04月03日 14:59  来源:庆元文艺  作者:姚云燕 

  一、贫穷记忆

  双喜是在樟树下村出生的。

  她在樟树下村生活了十六年,和许多农村孩子一样,十六岁之前,她从未离开过村子。

  双喜家在山脚下,家门口穿过公路就是一片辽阔的田野,远方依然还是连绵的群山——这片地区山脉层峦叠嶂,村里各家各户的房屋就影影绰绰地分布在这片深绿色的山窝里,一条白线般的公路连接起沿路的几个村庄,直通县城。

  双喜家穷,穷得几乎揭不开锅,不是她爸懒,而是她家里人口多、负担太重了,家里只有爸妈两个劳动力跟着集体出工挣工分,换来的几担粮食还不够一家人喝粥,何况还有患风湿性关节炎的奶奶要靠爹妈赡养。

  好在那个年代穷的人多,双喜也没什么自卑感。村里分田到户后,作为长女,她整天乖巧地跟着爸妈下田劳动,一群蟹兵虾将,也能顶个正劳力,多少都能干点农活,替爹妈分担点生活压力。

  双喜是长女,下面还有五个弟弟妹妹,一群孩子常跟着父亲一起上山下田。夏天烈日当空,为了消暑,一家人用竹筒灌上山苍籽做的解暑凉茶,口渴了,几个兄弟姐妹你一口、我一口轮着喝,喝完了,太阳还没下山,一家人就继续干活。口还渴,双喜和妹妹就走过田埂,到自家农田对面的小山岙里找水,山腰处有一眼清泉,泉水从泉眼里汩汩渗出。双喜捧上一捧水,喝够了,再从边上人家地里折一块大如蒲扇的芋艿叶子,捧上几捧泉水用叶子包裹着,带回自家田里给其他弟妹们喝;去山上砍柴就没这么好运了,茫茫大山远不如自家农田环境熟络,山里的泉水难寻,孩子们怕因为找水而迷路,不敢擅自行动,所以一家人都是带上干粮、背着茶水上山,山路遥远,有时候就免不了要忍饥挨饿。

  贫穷,是最深刻的记忆。

  家里一年到头吃的都是米饭和漂浮着几滴油星的蔬菜,寡淡无味,吃不起肉,巧手的主妇们就变着花样改善伙食。冬天为了便于保存,家家户户晾些蔬菜,制成菜干,做些浸豆、浸芋头、酒糟姜等咸菜做为下饭菜,这些咸菜没啥营养,又辣又咸的味道却容易下饭。双喜妈做的咸菜好吃,双喜常年有的吃,却吃怕了,只盼望有一天能过上好点的日子,不再过咸菜配米饭的生活。

  爹上山穿的是草鞋,而孩子们夏天都不穿鞋,冬天能穿的鞋子是妈妈纳的布鞋——这已经很让人满足了,孩子们都有鞋子穿就好,耐水的皮棉鞋太贵,买不起。

  布鞋在寒冰天气不保暖,遇雨天,人能敏锐地感受到泥土里冰冷的雨水顺着鞋底的针孔,缓缓渗透至脚底,袜子湿漉漉的,冰凉刺骨,脚趾头也迅速湿了,整只脚冻得仿佛要开裂,那种透心凉直凉到心窝里,接着,脚趾头冰冷得失去了知觉,变成小腿感受到了彻骨的冰凉。孩子们只能强忍着,到家后,赶紧脱下鞋袜烤烤火,干了继续穿上。

  天寒地冻,孩子们像老头老太们似的缩着身子,紧紧捂着个火笼,上学的时候也紧紧带着,不然哪,怎么熬得过那么多个冰冷的冬天?

  双喜家和其他人家一样,也是土墙、黑瓦。早年间,为了防止土匪侵袭和掠夺,土坯墙上只开了个一丈高的圆孔窗,屋里光线阴暗,人从外面进屋,刚开始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要过一会才能逐渐适应屋里的黑暗,看清屋里的人和物——不只是光线差,有时厨房的烟囱来不及排烟,灶膛里的浓烟冒出来,和着锅灶里炒菜的油烟味混杂环绕在屋里,直呛人鼻孔。长年累月,排不出去的油烟就在灶台上堆积成一层厚重的油垢。

  双喜爱干净,然而每次烧饭都要蒙上一身的油烟味,双喜就觉得很不舒服。七十年代末期,新中国已经成立了三十年,百姓生活安定,乡间其实已经没有土匪了,双喜就央求了爹妈给厨房开了个大一点的窗,屋里这才亮堂了起来。

  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吗?看过了村里的露天电影《罗马假日》,美丽、高贵的公主和囊中羞涩的小记者巧遇,产生了爱情。罗马美丽的名胜风光,浪漫、甜美的爱情,都让双喜无比向往,她看得泪流满目,不由地对外面的多彩世界充满了向往。

  村子,是她这一辈子跳不出去的“坑”。

  公主在罗马西班牙广场吃的冰激凌,是什么味道的呢?这个问题一直紧紧萦绕在双喜的脑海里。

  饥饿,贫穷,对食物、对美好生活的渴望,让有点懂事的双喜心里慢慢形成了心事。

  双喜喜欢在家门口的梨树下唱歌,纷纷飘落一地的梨花,洁白如雪,“梨花飘洒如雪,袅袅心事落一地”,少女双喜也有了心事。有时候,她迷茫地望着天空发呆,不知道自己的下辈子会不会跟爹妈一样,就在村里嫁个人家,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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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陈沛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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