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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一脉无穷远 万迹寻踪只是它
2019年07月16日 09:17  来源:庆元网  作者:竹雪芹 

  穿越浙西南革命历史根据地所在的丽水,仿佛穿越了千座绿谷相连的大山。百川融汇,历史的长卷缓缓地随着清风展开。一路上山,沿着曲直轮回的盘山公路,眼前的绿意却遮蔽了内心隐隐作痛的鲜红之劲。

  车窗外的景象,依然茂绿。远山的清风荡漾出,一曲荡气回肠的革命之歌。此时,我的心,仿佛一片飘落的树叶,轻扬在广阔的天空。有时亦想亲近这山泉的甘露,哗啦啦合成一丝细雨,洗涤生命的轻舟;有时亦想化作青山间的一颗微细的尘土,轻轻踮起了脚尖,使我如纸鸢般流经山涧。昂头向上,不停地奔向山脉之中。

  山脉如英雄的脊梁,写着延绵不尽的绿意,也注入了不少沧桑的往事。为这,我是第一个到达的人,沿着革命历史的脚印,如一曲旷世秦腔,在心头暗涌。从丽水市莲都区出发,足足三小时有余,才到达庆元县的竹口镇。此时,我用手轻抚路旁一处凝固的泥土,好像触摸到了这青山绿水曾经的灵魂。感叹岁月,用多少艰辛才能苦守一方天然的福祉,多少辛勤的汗水才能铸就这条宽敞的山路。不免叫人感叹,在这历史长廊中人类伟大智慧的结晶。

  跋涉千里,当我站在竹口镇之时,我曾窃喜自己的选择。好像一路行走的倦意,都与这远道而来的客人握手言和。这正是中国廊桥第一乡庆元县所在之地。据《庆元县志》记载,此地至今已有800多年历史。这里空气质量优良,氧饱和度高,一方水土可以养活生存要求极高的古杉木植物。不远处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跨越式廊桥——后坑桥。后坑桥又名“红军桥”,初来使人不解,此桥与红军会有什么联系。还来不及了解,我已穿过桥头的白墙黑瓦,进入到一座长长的木屋之中。

  用手触摸这粗细均整的原木,透过桥身上或圆形、或扇形、或桃形的窗口,可远眺到这山脉中的壮烈景观。整座桥身没有一钉一铁,采用的是“八”字型榫卯结构体系,它叠木为拱,牢固的横跨于溪水碧波之上。廊桥的木拱架与廊屋之间的连接部分,采用的将军柱,正立在桥的两端。庆元的廊桥无一例相同,有些会在顶部安设一间楼阁,远看更显江南园林气息,仿佛把整个庆元当成了一座天然园林,雕凿成园中有园,百座廊桥跨溪崖的感觉。若能航拍下这幅百年历史岁月的巨型园林图,恐怕再无一处气势能与它相敌的。

  走在这廊桥之内,凝神静息,我听见了溪水在脚下缓缓流过。桥中采光较暗,却更好地突出了圆洞观景的特色。每每移动了自己的脚步,都能看到一幅精致的风景画,与周围的青山绿水融为整体。这里层林尽染,春花簇拥,银瀑倾泻,微风拂面,像孩子温柔的小手轻轻捧着你的脸,个中被疼爱的滋味,油然而生。若不被人叫醒,恐怕要沉寂其中。

  好像天刚蒙蒙亮,溪水穿过脚下,它们静谧地弹奏着。阳光从林间透射而出,使万物散发出金光,泛着浓郁的青草气息。我用手指轻轻沾了粉尘,却不见尘埃的灰烬沾在了何处。庆元廊桥内大多供奉有神龛。这些神龛之中有的供奉观音,有的供奉地方之神,为保佑村民健康平安,风调雨顺。廊桥成为村民寄托美好愿望、祈福平安、求财增寿、求子添女、求取功名的快乐之所。桥上的神龛和祭祀活动,给古廊桥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廊桥的外围虽以木柱造型,内里的桥面上,却叠着一块块齐整的青石,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非常巧合的让我遇见。我琢磨着,这地上的一个个小孔洞是否与当年红军竹口战役,有那么一丝关联。青石周围的土灰,使它更具光泽。心中念想,此时下雨的场景,淅淅沥沥,清清婉婉,远山像哭诉着被拥抱的胜利。如此意境就像燃起的一阵心烟,心想路人避雨,定能促成一段情缘。

  一旁的村民介绍了关于后坑桥当年的红军事迹。1934年8月30日,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红军挺进师、闽东独立师、闽北独立师等在庆元县有过频繁的活动。后庆元县境内的步蟾桥、濛淤桥、后坑桥、会龙桥四座廊桥均留有红军的身影。著名的后坑桥战斗,就发生在此。红军先遣队军团长寻淮洲、政委乐少华、参谋长粟裕等亲临战场指挥,在瓦窑山附近坚守阵地抗击了敌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想当年,这些抗日英雄翻山越岭,草水充饥;一个战士一个搪瓷杯,他们用搪瓷杯喝水,也用搪瓷杯热饭。有时候没饭吃,甚至吃生稻谷,使肠道不能消化,使自己饱受风霜。

  他们历经多年的艰苦奋斗,多少人能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中坚持下来。再看现在,我们丰衣足食。有时甚至不惜将粮食当作垃圾桶里的囊中之物,虽然这样的事情我不愿意看到,一旦想到饥饿的人民和远方的人类,那些富贵的画面总会萦绕在我的脑海之中。

  那次战斗,红军先遣队歼灭了浙保三团等三股武装部队。缴获迫击炮两枚,轻重机枪十多挺,长短枪二百余支,并在后坑桥头附近俘获了国民党庆元县长、县保卫团团长张致远。竹口战斗的胜利,是红军先遣队自瑞金出发以来,最成功的一战。同时,成为了先遣队野战歼敌的范例。竹口战斗的胜利鼓舞了红军指挥战战员,北上抗日的强烈信心,进一步增加了革命胜利的信念。

  竹口一战,名扬四海。不仅被中央政府机关报《红色中华》予以报道,还被载入史册。从此,后坑桥有了一个更漂亮的名字,它被当地百姓亲切的称为“红军桥”。

  据光绪版《庆元县志》载,当时庆元县境内,就有宋朝以来修建的各式廊桥约230余座。有些因自然的灾害,消失在岁月之中。我一直认为能够历经大浪淘沙,不损一兵一卒者为珍品。而庆元县境内,现存完好的100余座廊桥就是世界奇观之一。 沿着廊桥走下去,在廊桥的另外一头,仿佛发现了另一种生命的迹象,一边溪水汤汤而行,一边静谧的树荫下有古道迂回。我径直走去,沿着溪水在岸边坐下,身边的芦草高过我头顶。此时微风轻盈,好似摇摆的玩偶,人也随着清风荡漾起来。我用手轻点脚下的泥土。两颗平行的指纹上,留着竹口泥土的气息。

  沿着廊桥边的溪下游,一路跟着夕阳行径数里,便看到右手边有一座神秘的庙宇。据说这里供奉的不是什么神,而是一位名叫吴三公的香菇种植技术的开山鼻祖。庆元县多年来以香菇业为主要农业生产力,带动了县的经济发展。人们为了纪念他,在此立庙祈福。据传明朝宰相刘基,曾奏请皇上恩准庆元、龙泉、景宁三县百姓种菇。因此,这里每家每户都种有香菇,别具色彩。

  说来庆元县的香菇也是举世闻名。也有一段先遣队抗战的佳话流传至今。有一年春节前后,寒冷不减一分。粟裕、刘英回到驻地后,和原先遣队供给部部长刘达云、卫生部部长张友昆、地方工作部部长宗孟平等十几个干部聚集在一间木头搭起来的草房子里召开紧急会议。当时夜深人静,年轻的革命者不仅彻夜未眠还忍着饥饿。冬天正是出香菇的好季节,炊事班的同志为他们送来了香菇汤,满屋子都充盈着这种绚烂有趣的香味,却不见谁动了筷子,只是认真的研究部队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回望历史的浪潮,在大潮声中响起。我觉得自己就像一片飘落的树叶,雨水丰盈了我的灵魂;惆怅且漫长地吮吸岁月安然的静美。仿佛流经浙西南革命根据地,飘扬在祖国的热土之上。看山洪染红了秋叶,湿润了眼睛,我们铿锵带劲地走在无数革命历史先驱的脚印中前行。在忧伤、低沉、不平、环山且拔地而起的奇峰中,寻出一丝生命的奇迹。我用不可抗拒的强大的心灵,叩击革命力量生生不息的源头。

(编辑:徐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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