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庆元 | 最美避暑胜地·三井溪
2024年07月13日 21:04来源:庆元网 作者:吴少云

  在百山祖众多的景点中,三井溪早已名声在外。龙井的神奇,溪水的清澈,岩石的灵动,溪流的幽静,等等,都是关于“三井溪”诱人的美谈。

陈士平 摄

  三井溪的风景在井

  三井溪的井,是三井溪的诱惑。井,当地人称龙井,三井即上龙井、中龙井、下龙井。上龙井坐落三井溪村头方向,离村五六百米。上龙井的具体位置,在一段三级跳溪段的中级。从三井溪村溯源而上,一段平坦的溪流之后,突然就立起一级峭壁,峭壁顶端的平级,就是上龙井。这是极其短促的一级,短促到只容下一个上龙井。龙井的上方,又立起更高的一级峭壁,高度二三十米。跃上这一级峭壁,又开始一段平缓的溪流。

  上龙井呈圆形,冰臼之痕非常明显,整个井面似乎就在峭壁凹陷处,井壁光洁,井水淡蓝,深不见底。上方的瀑布倾泻而下,隆隆作响。因为井深的原因,偌大的水瀑注入井中,只在水帘下方溅起一层水花。这些白色细碎的水花,很快又被井水吞没了。因此,上龙井的井面,整体看仍然是平静的。上龙井的出口,是两条被水流冲刷得圆滑光洁的水槽,井水从槽里流出,向下一级峭壁倾泻,又形成一帘瀑布。两瀑夹一井,是上龙井最具特色的景观。

  中龙井和下龙井似乎有一些争议,一说中龙井在石壁山山脚,下龙井在两段平坦溪流中间的陡峭处;一说陡峭处是中龙井,下龙井在中龙井下游的又一个稍陡峭的地方。两种说法似乎没有定论,即便到了现场,也很难判定孰真孰假,谁对谁错。因为,从下游往上,从有争议的第一井开始数,不是三井,而是四井;又因为,第一和第三井之轮廓,没有第二和第四井明显。第二和第四井,井口浑圆,井壁陡峭,水瀑冲入井底,发出隆隆之声,井之形态一目了然。而第一和第三井,初看像水潭,再看不是潭,细看才看出了井的端倪。还因为,三井溪把井的数字局限为三,看的人自然而然就根据自己的感观,在第一和第三之间作一个取舍。偏爱第一者舍其三,偏爱第三者舍其一。

  龙井,即冰臼,是第四纪冰川遗迹,距今已有200至300万年。那时候,三井溪等地方,冰天雪地,地表全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冰层厚度达到40米-100米。后来,气候回暖,冰川融化,水沿冰川裂隙自上而下冲蚀基岩,滴水穿石,滴出了今日我们看到的一个个光洁的、圆乎乎的龙井,此为一说。还有另一说,认为是地壳运动,岩浆四处喷溅。因为岩浆质量的差异,或堆积过程中偶尔形成一些气泡,在千百万年风雨侵蚀过程中,那些岩质疏松的石头被逐渐风化,然后被雨水冲刷,或气泡破裂,逐渐形成了形形色色的石臼。两种说法,到底哪一种更准确,也没有定论。许多自然之谜,在真正破译之前,所有的答案都只能是猜想。石臼之谜也不例外。

  三井溪那些龙井,看似死的,其实都是活的,它们都在缓慢地长大。有人曾在上龙井游泳时,从井底捡到滚圆如球、打磨一新的球石。不难想象,这是一块不停转动的岩石,是推动井状变化的媒介。千百万年来,当上游那些浮动的石头,被山洪不断地向下游推移,有朝一日,一些浮石就滚落龙井之中,那些分量轻的,在龙井里转几圈依然被洪水冲走,偶尔有几颗分量重的落入井底之后,因为井沿的阻挡,再也不能自行离开龙井了。它们就在水流冲击的作用力下,不断地在龙井之中转动起来,在碰撞、摩擦井壁的过程中,也不断磨平了自身的棱角,逐渐就磨成了圆球。而井壁也在摩擦的过程中,缓慢地一点点扩大。

  三井溪的井,虽然大小形状各有不同,但有一点却极其相似,那就是水下的井壁恰像尖底锅的锅底,呈锥形向井底均匀地倾斜。不会水性的人,是不能试探龙井的,因为龙井里没有可供立足的地方,一伸脚,说不定就已滑落井底。这种形状,非常切合水流转动石球作用力的结果,也印证了石井逐渐扩大的猜想。

姚家飞 摄

  三井溪的气质在水

  三井溪的水,在三井溪以外的任何地方是看不到的。那种极致的清澈、透明、纯净、柔和,是水之极品;那翩翩的风度、秀逸的模样、至纯的禀赋,构成了三井溪楚楚动人之气质。

  初见三井溪之水,第一感觉是怦然心动——对于人类,水是最寻常之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一个人能为水而怦然心动。来到三井溪,看到清澈透明的溪水,忍不住,你就要弯下腰,用手轻轻地抚摸;忍不住,你就要用手掬起一把,美美地喝上几口;忍不住,你就要跳入水中,尽情地畅游一番。

  因为清澈,三井溪的水只有两种颜色——淡蓝色和无色。水在那些深井,那些小水潭,呈现的是蓝色,那种如晴空一般的淡蓝色;而在浅表之处,它就透明了,什么颜色也没有。你所能看见的,就是那些躺在水底的大岩石或小石子的颜色。

  在三井溪玩水,我无意中有了两个发现。一是三井溪没有泥沙,无论溪面或水底,除了大大小小的石子外,没有见过泥沙,甚至很少看到细沙。毫无疑问,这正是造就三井溪无论晴雨都保持一溪清流的根源所在;二是三井溪没有鱼,我向当地村民专门问过这个问题,他们稍有迟疑,还有轻叹,但不说没有鱼,而说鱼不多。我又一次去溪里仔仔细细地看,还是没有,奇怪,就连小鱼苗的影子也没见到。或许,这就是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吧。但愿如此。

  三井溪坐落百山祖东麓,从锅帽尖发源流经三井溪段,溪床不大,流程不远,但水流却异常丰沛。用当地村民老吴的话说,除了发大水,溪水全年都差不多。老吴虽这样说,但我心里不是很相信。都说易涨易落山坑水,三井溪这种山坑,水流怎么可能保持全年不变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请教了余久华先生。他是生态学专家,在百山祖工作多年,对百山祖的地理气候状况非常了解。他告诉我,老吴的话是真的。因为百山祖的气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气候。通常的气候状态,温度与湿度总是成正比的,低温低湿,高温高湿,但百山祖却是一个低温高湿的地方。形成这种特殊气候的主要成因,是百山祖独特的地理位置。凤阳山、百山祖以及武夷山系,像一块大屏风立于太平洋东岸,它挡住了从太平洋吹拂而来的暖湿气流。那些暖湿气流,遇阻而向高空升腾,遇冷而形成了峰面雨。峰面雨,是一种地域范围狭窄的雨,有时,晴雨仅隔一点点距离。三井溪处于大屏风之侧,就成了峰面雨寻常光顾之地。百山祖科技人员多年测量数据显示,锅帽尖南侧的茶麻淤、三井溪一带,年均降雨量达3000多毫米,曾有突破4000毫米的记录,比台湾地区的年均降雨量还要大。

  原来如此。三井溪源头年降雨量如此之大,三井溪水流旱季不旱、长年丰沛,一点也不为奇了。

徐为民 摄

  三井溪的灵魂在石

  如果三井溪只有天然的龙井,只有清澈的溪水,那么三井溪就像一个缺乏灵魂的美女,唯有一副顺眼的容貌,却少了百看不厌的动人魅力。

  三井溪是石头之溪。多雨的南方,水流丰沛的河流屡见不鲜,但在溪面散落如此之多的石头的溪流并不多见。如果按体积计算,三井溪的石头远远多于溪水。但对三井溪来说,石头不但不是累赘,而且是溪的灵魂。因为,三井溪的石头,无论连成山体,或孤立溪面,无论大如犀牛,或小如沙粒,无论摆在溪的边缘,或卧于溪的中央,无论暴露溪水之上,或潜伏溪水之下,无论方正挺立,或斑驳塌陷,它们似乎都不大不小,不胖不瘦,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水底那些色彩斑斓的小石子,因为有三井溪清净无比的溪水养着,小石子就跟上了漆似的,颗颗显得格外清新亮丽;溪边那片从山脚延伸而出的石头,裂缝的灰黑与底色的灰白,形成了无数的网格状纹理,远远望去,就像一幅墨迹淡雅、线条简约的钢笔画;那些整体的岩石溪床,浮石全部洗净流光了,剩下的只有光洁如玉的石板。薄薄的水流随石板的微微凹凸而轻轻起伏,从石板表面漂过,恰像一袭透明的丝质之物款款滑过;那些散落各处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岩石,横竖正侧,远近高低,每一个人都可尽情地打开自己的想象空间,随心所欲地让它们变美女,变老人,变乌龟,变水牛……

陈士平 摄

  三井溪的韵味在静

  这样的酷暑,置身三井溪,让凉风吹散一身暑热,让清水洗尽一腔浮躁,尽情享受三井溪独有的清凉,细心体味三井溪独特的韵味,这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在三井溪坐下,当你渐渐滤去龙井的神奇、溪水的清澈、岩石的灵动之后,最终就会归落一个静字。玩在三井溪,走马观花是不够的,它更适合慢慢地、静静地玩味。慢慢地走溪,慢慢地玩水,静静地观井,静静地看石。让人在慢中静下来,在静中慢下去。静身,静心,不动,不语,在静中领悟人生的另一种意境;三井溪的树木和植被是静的,没有刀斧之役,没有锄把之灾,甚至很少足迹入侵。

  因为静,它们完全按照自己的生存规律,静静地繁衍、生长、发展。因为静,树木茂盛生长,植被完好无损;三井溪的石头是静的,无论是屹立不动的岩石,或是在溪流里缓慢前移的浮石,抑或是在石井里不断滚动的石球,它们总是以静的姿态屹立着、移动着、滚动着,以千万年、甚或亿万年的时光跨度,执着地、心平气和地履行既定的使命;三井溪的龙井是静的,那些隆隆击水之声,溶入万籁俱静的深山峡谷,只不过是静的伴奏和衬托;其实,三井溪奔流不息的溪水,它的骨子里也是静的。因为,无论暴雨滂沱,或是朗朗晴空,三井溪的水总是那么清澈纯净。水是清静之物,最怕闹腾,一闹就浑,就黄,就浊。三井溪这一溪清流,是静成全的。

  那天,我站在三井溪的木板桥头看水,一老汉从对岸背一捆柴禾走过桥来。他穿一件灰色衬衫,头发有些长,但胡子却很干净,一定是早上刮,一定刮得非常认真。经过我身旁时,他朝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沉静,简洁,礼貌。

  我问,四面是山,到处是树,您怎么背回一捆烂柴禾呀?

  他说,一样烧火,一样做饭。说完,他又轻轻点了一下头,走了。

  那一刻,我似乎突然懂得,绅士不一定都是西装革履,三井溪边背柴禾的农民也是可以的。

    (编辑:周爱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