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条小河，我从不曾记起它的名，却犹记它的清澈，它的甘甜。有那么一个人，我即将忘记她的容颜，却犹记她的笑容，她的慈祥。
我出生在一个小乡村，那时母亲还是一名乡村教师，整日忙碌于学校与夜晚的台灯下，所以我几乎是外婆带大的，外婆犹如我的第二个“母亲”。只要我想妈妈了，外婆就会带我到离家不远的那条小河，指着水里的鱼逗我开心。
我小的时候，是个出了名的调皮蛋，因为嫌女孩子太斯文，所以我的朋友中男孩居多。常常趁着外婆去菜园子，自己约上小伙伴，拎着簸箕到河里赶鱼。一次赶得太兴奋了，滑溜一下就摔了个脚朝天，痛得我哇哇直叫，我看到外婆从石路旁直冲下来，抱起了我。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外婆慌张及奔跑的样子，平日里步子缓慢的外婆那时好像能飞起来了。
6岁那年，我随父亲的工作调动，一家三口离开了家乡，从此，和外婆相见的机会少之又少。外婆那张挂满皱纹的脸，渐渐地成为我思念的对象。
外婆是在我大学暑假时去世的，那年，外婆78岁高龄，我22岁，那天中午，母亲在电话那头带着哭腔责骂我说：“外婆在的时候，你不好好陪陪她，一点也不孝顺，现在外婆死了……。”直到母亲用死字告诉我外婆地离去，我的眼泪才夺眶而出，我一下懵了，再也听不清母亲说了些什么。我奔向楼梯，想告诉在三楼玩电脑的表弟，但我连一节楼梯也没爬上，就坐着傻哭，哽咽着喉咙半响才叫出他的名字说，外婆去了。那时表弟还小，以为外婆回老家去了，还笑着安慰我，外婆回去就回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干嘛哭得这么伤心？
外婆去得很安详，没有一丝痛苦。那天，舅舅家被亲朋好友挤得水泄不通，母亲好不容易才把我从人群中拉过来。表弟在一旁哇哇大哭，最终因哭得吐了，才被姨妈带走。我坐在床边，想摸摸外婆的脸，除了脸是雪白的，手是冰凉的，外婆就像睡着了一样。不曾想，她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仅一次，外婆出现在我的梦里，在那条河的对岸向我招手，对着我慈祥的微笑。
外婆是村里出了名的热情好客，自己生活勤俭，待人却慷慨宽怀。饭点到外婆家的人，一般都能感受到外婆的热情，不管是乡里的干部，还是附近的乡邻，就是乞讨的去了，外婆都一律给予招待。
如今，外婆长眠于泥土之下，我却一次又一次地堕入记忆的深渊，苦苦打捞着属于自己和外婆与那条小河的故事，真希望还能依偎在外婆身边，看着河里自由自在的鱼儿，再见一眼外婆对着我慈祥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