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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
2019年08月12日 11:19  来源:庆元文艺  作者:胡建新 

  日子过得真是快,难怪孔夫子感喟“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人好着的时候,只要事情多,时光不经意从指缝间溜过。自从母亲去了后,日子就堆积起来了。掐指一算,明天就是母亲的周年祭祀,乡下的风俗是要办一场仪式的,回不去给母亲做祭祀,交代妹妹们准备些香烛花果及母亲生前平日喜欢吃的食品。

  这一年里,自己常常有这么的想法,相信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母亲只是去了那里。母亲仍以她的方式在关注着我们。也许是以一阵风拂过我的脸,也许是以一只蝶飞过我的眼前,也许在夜晚当我抬头仰望天空,她以苍穹中的一颗星星注视着我……

  我一直觉得母亲没有去,而且还觉得母亲自己也不以为她已经去了。母亲常年生病,到医院住院是常有的事,经常住上一段时间后,又像没事似的回家,跟家里人说说笑笑,话虽不多,但常常给家里带来温暖与温馨。去年初,母亲又像往常一样住进医院,在母亲住院的那些日子了,单位繁忙,未能回去照看母亲,妹妹们也常视频与千里之外的我,让我与母亲对话,母亲总是说“新儿,你安心工作,把工作做好,我没事”。 30年来,这句话是说得最多的。我也想,母亲会像往常一样,住些日子便回家,可谁曾想到!母亲这一住院便一直昏睡,睡得很是自然。我趁五一小长假赶回老家里,但母亲依然安睡,表情自然,没有一丝的不适与痛苦,对着母亲说话,母亲似听非听,就像常人睡觉。母亲睡在了病床上,却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的呀。

  母亲年轻的那个年代,生活虽艰苦,但也练就了他不错的体格。生下我们兄妹六人,最小的妹妹小我9岁,可见母亲的辛苦与不易。在我们小的时候,父亲常年在外,母亲是要强人,一个家就是母亲在辛劳操持,我是长子且懂事早,母亲的辛劳我记忆犹新。过度的劳累严重透支母亲的体格,于是在母亲四十几岁的时候就积劳成疾,每天吃大把大把的药,大量的药物也导致母亲有些器官已在衰竭。30年来,妹妹们精心护理着母亲,看着母亲一头乌黑的头发和姣好的面容,看不出是一个70有余的老人。母亲辛劳大半辈子,本可安享晚福,但却每天药物依撑,还有一些忌口,为儿难受,这也是我这30年来最大的心痛呀。

  母亲最后的一段时间都在静静地睡着。虽然医生也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但我们兄妹几个一直都觉得母亲会醒来,可是母亲却放心地闭了眼躺着。母亲是个爱干净的人,妹妹、弟媳每天给母亲洗脸、擦身、清洗口腔。直到那天晚上,母亲大汗淋漓,妹妹们给母亲擦身子,换好干净的衣服,母亲安静地躺在家里的床上,直到她去了也没有睁开她的眼睛,没有意识到从此再不醒来,也没有交待任何后事啊。

  母亲在的时候,我每每给母亲洗头洗脚、修指甲的时候,我总会说,妈!我很愿意这样一辈子给你洗脚洗头,母亲总是这样一句话,新儿,你有自己的世界,整天围着父母转没出息。30年前,我到外地上海读书,在路上看一本书,在书的扉页上写下“儿行千里,也走不出娘的心怀”,母子连心呀!现如今每每打开这本翻烂的书,总不禁潸然泪下。这一年来,常常清晰梦见母亲,坐在我旁边,看着母亲瘦了的样子,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我努力地叫喊着母亲,但却如何也叫不应母亲!这一年里,我的梦尤其的多,是想我母亲了,认定我母亲也还在牵挂我们兄妹、她的孙子、外孙们哩。我母亲在牵挂着我们兄妹及她的孙子外孙们,她并不以为她已经去了,我更是觉得我母亲还在,尤其我累了一天,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家里,这种感觉就十分强烈。夜深人静时,我在念想母亲时,便泡一杯绿茶放在案前,俨然能听到我母亲在叫我,叫得很真切,一听到叫声我便习惯地朝左边扭过头去,或许,她在逗我,故意藏到放在书架上的她那张照片里,看着书架上母亲的照片,是母亲对着我微笑,母亲好像在安慰我,这个时候我便安然入睡了。母亲以前身体好的时候,每到开春季节,便上山采摘鲜嫩茶叶,自己手工炒作,用清洗干净晾干的玻璃瓶装好,交代我茶叶要放在阴凉干燥处,多喝绿茶养肝。

  这一年来,有些朋友也曾对我说,建新,你可以写点东西,写点文字很有必要。但我却始终都没下笔,一是无才提不起笔端,二是这一年心情沉重,每天上下班两点一线,早出晚归驾车穿梭于闹市13公里的单位和家里间。5月13日是母亲节,手机刷屏的是关于母情节的所有内容,所有的母亲,儿女们都认为是伟大而且善良,我不愿意重复这些词语。我母亲是一位普通的妇女,没读过几年书,但却很懂常识,很有智慧,很有同情心,母亲大部分岁月都在乡下,是十几年前由于看病不方便,在子女的催促搬到县城住,但母亲一直想念着乡下,经常跟我说,新儿,我要回乡下去,那里好,冬暖夏凉而且安静。我母亲对于我是那样的重要,我曾默默吩咐着自己,哪怕母亲是不会说话,动不了躺在床上,只要有母亲在,花多大的代价都可以,然而,这一切都跟梦幻似的。这一年来,母亲走了,虽然再不为母亲的病而提心吊胆了,可再也没有人啰啰嗦嗦地叮咛着这样叮咛着那样,即便儿子我有了好吃的好喝的,也不知道该送给谁去了。

  在老家,走进母亲住过的那间房,再也看不见母亲的身影。我的父亲在整理母亲所有东西时,对我说,你看拿点什么东西作念想吧,对母亲房间所有东西,我一动不动,信手拿了一件母亲穿过的线衫,放在我行李箱里,不管我的境遇怎样,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会随身携带。看着这些家具和衣物,我一次又一次难受着跟自己说,我母亲没有死,她是住回乡下老家了。去年的夏天曾有一段时间很热,恍惚里感觉我母亲房间空调制不了冷气,该换新的了,待梦醒过来,又宽慰着自己,我母亲是住回她老是唠叨的乡下房子去了,应该是清凉的吧。冬天也很暖和,白天对着太阳晒,晚上住在温暖的房间里。那里没有病痛,一切安好。

  今年清明节,我回一趟庆元老家了。一回老家,我们兄妹几人便上坟去了,我跪在坟前,告诉着我母亲,我在地上,母亲在地下,阴阳两隔,母子再也不会相见,顿时热泪盈眶,长声哭泣啊。但不管母亲去了哪里,不管有多么遥远,远得无法触及,她终在我们的心里,不曾远离、不曾失去!

(编辑:陈沛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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