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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净尽菜花开
2019年03月27日 09:14  来源:中国庆元网  作者:吴永飞 

  一直以为足迹已遍菇乡的我,对东西南北之秀美的山川和烂漫的花草,都生发过心潮澎湃的惊叹。可当爱好摄影的朋友把一沓图片放在我眼前时,我还是被那些唯美画面给震住了。

  立春之后,久居杭州的同窗致电我说,要来中国生态环境第一县之庆元和号称江浙第二高峰的百山祖探春。于是,我顿然觉得承春老师拍的那些图片,就像一幅幅山水画,足以给其的心灵以安详、笃定和虔诚。

  时隔30天后的惊蛰节,同窗为赶赴一场春天的约会,日行千里风尘仆仆走进其魂牵梦萦的世界香菇之源和中国廊桥之乡。

  是夜,与同窗散走在松源溪左岸步道时,我对其说,每年阳春三月之际,无论你从高速公路出口,还是S229公路进入庆元境内,都能看见宽敞公路两边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山风扑面,莺歌燕舞。沿公路两侧农家小院错落有致,相得益彰。特别是城区入夜后,霓虹闪烁,音乐飞扬,广场上的人们兴致昂扬地闻歌起舞,溪两岸步道的居民正悠闲地散步聊天。

  惊蛰节后,田野上沉寂一冬的油菜花被唤醒,枝桠上鼓胀的花蕾,绽放出金黄的色彩。被旧年寒冬腊月之霜雪侵袭后一度耷拉的叶子,像是换了一副筋骨,开始在春风里摇曳生姿,与三月的明媚春光絮语。

  立春节前,说油菜似乎有点早,但它们确实返青了,是人们可以看到的改变。农人告诉我,人们看不到的变化,是油菜的根须在地下四处蔓延。油菜种遇水膨胀,最先拱出体内的,是纤细的根,而后再长出叶子。当叶子相继长出来的时候,其节根显现,分蘖开始。分蘖,是个专业术语,它让我想起了凤凰涅槃。农人用一粒菜籽,培育出十几个分蘖,长出近百朵花蕊。可见油菜籽的生命潜力是不可估量的。

  在浙南菇乡,油菜从种到收,几乎经历冬春夏三个季节。如此长久眷恋土地的庄稼,乃油菜也。唯油菜及其花儿,有能力彻底改变田野上的颜色——嫩绿、翠绿、墨绿、黄绿与金黄,它可以从脚下,一直铺展到山川之尽头。如此大美,纵使美术界名师高手,也难以描摹。

  开春,油菜起身,投入一场声势浩大的舞蹈。田野里,高矮、胖瘦不一的油菜花,在风儿的蛊惑下,浑身解数地激荡出汹涌的花浪。站在田埂上,耳闻油菜拔节的声音。这轻微的劈啪声,是油菜拔节迸发出来的声音,是数以万计的油菜用生命进行的古筝与胡琴的合奏。

  油菜拔节后,逐渐分蘖开花。油菜的花朵,是我见过的最朴素的花朵,它们甚至不愿让人们为其倾注目光。半悬半挂地飘摇于枝头上的金黄花蕊,让我忍不住为其担忧,生怕一阵风过,就能把它们吹落。

  盛放期间的油菜花要借助风儿,赶赴一场盛大的爱情,并走入短促的洞房花烛周。无论雌雄花朵都是喜爱风儿的“风媒花”,故而它们将在风和日丽的美好时光中,快乐地度过如胶似漆的“蜜月期”。

  阳春三月真是热闹极了,田野上进行着无数喜洋洋的“婚礼”。那些被故乡的农人皆称之为杂草的打碗花和鸢尾花也粉墨登场。和油菜花不同,这些虫媒花有着靓丽的长相,它们最为擅长的是招蜂引蝶。

  这时的田野周遭,空气中氤氲着油菜花的清香,这气味,既令驻足田垄的人们呼吸变得平缓舒畅,也让在田野劳作的农人脚步变得踏实,更使一个村庄,一群游人,一座山坡,抑或一条溪流,变得从容。

  花谢后,油菜开始灌浆。阳光寸寸抚摸,雨水滴滴滋润,暖风阵阵吹拂。这时,油菜,由翠绿转为淡绿;枝头角果包裹着的小小菜籽,也逐渐鼓胀起来。我曾经尝过菜籽的味道。上初中时,从家到学校的小路,要穿过一片田野。每年三月穿过那片田野时,油菜花的芬芳,就像春风一样,不停地撩着我的味蕾。我摘折一枝,拔掉泛黄的叶子,放到掌心里揉搓,一颗颗嫩菜籽渐渐脱去外壳。深吸一口气,“噗”的一声吹向掌心,轻飘的菜籽壳飞走。余下的,是珍珠般圆润的菜籽。

  带同窗回吾之故园踏青,遇见盛开的油菜花时,思绪,瞬间生出翅膀,飞回童年的春天,同油菜花、打碗花、鸢尾花们握手言欢。“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日暮平原风过处,菜花香杂豆花香。”诗句里的画面连同曾经熟悉的故园春景,映入眼帘,热泪盈眶。

  油菜花,是吾等游子不断与自然、乡村和亲戚建立关系的载体。譬如,我对春天的向往,对故乡的热爱,对摇曳生姿的油菜花迷恋,都融入了我的全部情感和心智。这番觉悟,在我看来,既是对生活的酬谢,也是对生命的感念。

(编辑:徐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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