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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
2018年09月21日 09:00  来源:中国庆元网  作者:吴少云 

  那年中秋,月很圆,很亮。

  吃了月饼,舅舅叫我跟他一起去做件事。我问,什么事?舅舅轻轻地对我说,去扛杉树。我有些诧异,扛杉树怎么要晚上去?我只是心里觉得蹊跷,但没说出来。

  换了衣服,我跟在舅舅后头,一起上山。

  月光很光。一路,舅舅一句话也没说。我则一路疑惑,该不是去偷杉树吧?但我知道,舅舅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干不地道的事。

  开始爬兆河湾的时候,舅舅开口说话了。舅舅说,刚才离村近,不好说话,现在没事了。我从高山村一农民手上,买了几棵杉树。他们那边有规定,不能把杉树卖到我们这边。被大队人看到了,就要没收,罚款。所以,得用晚上去扛。今天是中秋夜,家家户户都在过节。今晚扛,顶保险。

  舅舅所说的那边,是指福建。我们村属浙江,毗邻的高山村,是福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国家虽然开始搞改革开放,但省与省之间,一些物资流通还管得挺严。我们那儿,感受最深刻的就是木材。高山村的木材,从我们这边出山近,省力,值钱。但上级不允许这样做,无论多不便,无论多便宜,木材也得卖到他们自己那边去。公社、大队专门有人管这个事。因为有价差,有利可图,高山村的农民还是会偷偷卖一些杉树给这边的人。当然,这事得做得非常隐蔽,不能让村里的人知道,更不能让大队干部发现。否则,就会出问题,赚不了钱,还要吃大亏。有一次,邻村有几个人就是在扛杉树的时候,让高山大队的干部抓了去,树被没收,还被罚了款……干这个事,利益大,风险也大。

  月光很亮,照在树林里。树林里的月光,像是什么筛子漏下一般,一点点光,一点点暗。那些光,又像水。走在月光下的树林里,又像沐浴在茶园洋桥下的水潭里。我想,那个晚上,如果不是去扛杉树,而是去看月,去看树林里的月,月光一定会更好。

  跟在舅舅后头,我们很快爬到了兆河湾山头,很快找到了要扛的杉树。说真的,虽然不是偷窃,但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偶尔,什么野兽奔过,我总以为是高山大队的人来了,就会吓得胆颤心惊。甚至,差点丢了扛在肩上的杉树。那时,我真渴望树林里黑暗一些,渴望月光不要那么亮,那么好。

  那晚,我与舅舅就在兆河湾山上扛杉树,滚杉树,一直弄到凌晨四点多,累得腰也直不起来,才把十几根杉树扛到了家里。过了一些时间,舅舅把那些杉树卖了,给了我60元钱。那是我第一次赚了那么多钱,高兴得我在梦里也笑出声来。

  几十年过去了,那个中秋的月光,我仍然记忆犹新。那月光,很圆,很亮。

(编辑:陈沛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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